以“小人”之心度棚改的“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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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一本文革期间出版的《论语（批判）》，编写者为北大工农兵学习小组。此书最绝之处在于：《论语》的每一句话，它都能挑出错误！包括“学而时习之”这样的技术性指导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样政治正确的人类共有准则。
通过语言暴力把唯物辨证法玩到了！文革结束后，有识者告诉我，如果歪着用，那么“唯物“就是实用主义，“辨证法”就是诡辩术。
昨天，在帝都，住建部高调招开了一个棚改新闻发布会，看完相关内容之后，我决定效工农兵学员的思路，不惮以“小人”之心来推测一下有司的“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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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内容先是铺垫。
住建部领导透露，今年1至6月，棚户区改造已开工363万套，占目标任务的62.5%。
刚至半年，任务过半。看来积极性很高！
但遥想2008年棚改全面启动之初，可不是这样。虽然中央多次催促，但地方政府一个拖字诀差不多就是五年。2008-2012年间，累计改造各类棚户区1260万户，存量仍有4200万套，还不到四分之一。
再看2015-2017三年间，新开工各类棚户区改造每年均超过600万套，超额完成三年共1800万套的任务。
何前踞而后恭，前缓而后速？
因为前者是实物化安置，就是政府给拆迁户置换房子。地方政府即出地出力又出钱，与商品房市场不联动，没有短期增量。
后者是货币化安置，是政府直接发放资金让拆迁户自己购房。可以盘活地方楼市，有助去库存，产生不菲的财富效应，带动当地GDP快速增长。
花中央的钱，办地方的事，不亦乐乎！
2013年、2014年棚改货币化安置率分别为7.9%和9%，到2015年和2016年，这一比率升到29.9%和48.5%；2017年53.9%，2018年上半年高达80%。
但随后就出毛病了。一是三四线城市房价快速上涨，二是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增加。
鉴于此，从去年下半年，棚改货币化的口子开始收紧。今年6月25日，市场流出“国开行将棚改贷款审批权收回总行，一刀切暂停棚改”的消息，6月26日地产股暴跌。于是不到一个月时间，又有了这次打一巴掌揉三揉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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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垫完毕，领导开始指示今后棚改的做法。总的原则是要“各地方政府，切实把好事办好”，言外之意，以前是“好事没做好”？
对于未来工作，领导讲了四点（原文引用）。
“君子”之腹一：切实抓好棚改项目建设。各地应当及早开工新建项目，加快建设续建项目，加大棚改配套基础设施建设力度，努力做到配套基础设施建设与棚改安置住房同步规划、同步报批、同步建设、同步交付使用，严格工程质量监督管理，让更多困难群众早日“出棚进楼”，住得放心、舒心。
“小人”之心一：好事至少做得不扎实。房子是给人住的，棚户区居民也是人。以前只注重多盖房，快盖房，多卖房，快卖房。而对于卖完，居民入住之后，生活是否方便，甚至是否能保证最基本的生活所需，轻则考虑不周，重则不予考虑。造成困难群众出得了棚，进不了楼。
“君子”之腹二：依法依规控制棚改成本。各地要树立精打细算理念，严格依法依规办事，严禁大手大脚花钱，严禁违规支出，确保按合同约定及时偿还棚改贷款，努力实现市域范围内棚改资金总体平衡。
“小人”之思二：本来，棚改承担的任务有两个，一是解决困难群众的“为秋风所破之茅屋”，二是顺便去去库存。但地方政府毫不客气且毫不扭捏地将两者调转了顺序，将棚改货币化安置的专项资金当成对本地楼市的全面放水。
这样做的结果是：催生了整个市场的投资需求。拆一棚改户给100万，户主拿着首付50万去贷款买2套100万房子，于是自控土地慢慢卖，自拆房子加倍买。
明着是解决群众住房，不明不暗是去库存，暗黑里是救房地产市场，产生的现实效果与房地产严控政策背道而驰。
据权威数据，2013—2017年，棚改完成投资约6万亿元。到现在还时不时被诟病一下的2009年金融风暴大放水，也不过就4万亿。
“君子”之腹三：进一步合理界定和把握棚改的范围和标准。各地要坚持既尽力而为、又量力而行的原则，切实评估论证财政承受能力，不搞一刀切、不层层下指标、不盲目举债铺摊子，进一步合理界定和把握棚改的标准和范围，重点攻坚改造老城区内脏乱差的棚户区和国有工矿、林区、垦区棚户区。
“小人”之心三：搞棚改扩大化，以棚改之名，行大规模拆迁之实。更有甚者，真正该拆的棚户区未必拆，可动可不动的旧房却大拆特拆。“棚”是什么？很多地方自建房都被纳入到棚改范围，10年的房子也推掉叫棚改，造成相当数量的重复建设。
“君子”之腹四：因地制宜推进棚改货币化安置。商品住房库存不足、房价上涨压力较大的地方，应有针对性地及时调整棚改安置政策，更多采取新建棚改安置房的方式；商品住房库存量较大的地方，可以继续推进棚改货币化安置。
“小人”之心四：就是分而治之。比如有人提议：空置率低的市县、商品住宅消化周期在1年以下的市县、房价同比涨幅超过6%的市县，应该采取新建棚改安置房的方式；空置率较高的市县、商品住宅消化周期在1年以上的市县和房价同比上涨的市县，要妥善安排货币化安置。防止利益输送、增加政府和民众负担。
道理说起来轻飘飘，但执行起来却难上加难。
库存数谁来确认？平均房价是否真实？且不说有意做假的可能，只说市场和数据也都是动态的，每月每日都会有升有降。
上有对策，下有对策。这种博弈，地方政府以本地公共利益为名，效“达康”书记故事，犯错违规成本极低。再加时滞效应，等发声严责时，事情已然办得七七八八。胡萝卜已吃到肚里，大棒才高高举起，最后轻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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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总结时说的是棚改的作用。用词是：稳增长、促改革、调结构、惠民生。特别提到棚改带动了投资消费和经济增长，比如建材、装修、家电等上下游相关产业发展等。
看见了吗？稳增长居首，惠民生殿后。但也要体谅领导的难处。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外事不决特朗普，内事不决沪深股。
甚至市场有传言：近几天地产股强劲反弹的因素，就是棚改货币化的“回光返照”，具体说，就是这次口气缓和的会议。
也难怪对此次会议有着截然不同的评论。有人认为此次会议是对“棚改货币化安置轻踩刹车”，有人认为上面是真想下狠手，开个会不过是给地方一些安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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