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我们都被广州日报的一篇报道刷屏了。
其实新闻报道的事实主线非常简单。一位深圳工薪阶层老夫妻，年过六旬，却只有一个独生女。十年前，因为差10分没考上心意的大学，于是就将女儿送出国读大学。这期间有分离有相聚，倒也相安无事。未承想十年后，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独立了，大学毕业后不但定居到了国外，而且嫁了一位老外。也就是说，不回来了！
爸爸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十年前，夫妇二人尚在中年，有工作有事业忙起来充实得很。而这个时候，爸爸妈妈都迈过了60岁的坎，正式成为两枚联合国标准中规定的“老人”。报道中说，这位老爸听到消息后直接摔碎了俩盘子。并声称若不回国发展不与老外分手就与女儿断绝父女关系。他最著名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老了怎么办？当妈妈的倒是能理解女儿，没有这么冲动，但内心的不舍肯定是一样一样的。
需要交代的背景材料是，这对老夫妇在深圳谈不上是富贵人家。当初送女儿出国也属于超出经济支付能力之上的“壮举”，据说是卖大换小处理了惟一的一套房子才得以成行，可见爱女心切。
这是一个独生子女养老的老话题了。新闻并不复杂，网友的评论倒更好玩。有说这位爸爸太自私的，说养儿防老观念早就过时了，女儿也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你当初把她生下来，就应该尽扶养义务，包括送她出国读书，但将养老压力给到女儿身上则有些过分。也有人说，养老防老是中国传统农业社会的美德之一，虽然这些年我们接受了许多西方国家老年人的生活理念，但毕竟生活的环境和社会的福利制度不同，还是要从实际出发，给孝道让让路。
一条庸常的新闻为什么能在公众心目中掀起波浪？成为新闻热点集中爆发时段里的“网红”？因为这条新闻所叙述的事实在当下的城市中具有相当的普遍性。
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呢？孩子正当80后90后。他们的爸爸妈妈刚刚进入老年人的行列。在经济条件已经大大改善和相互攀比的风气下，将孩子送出国读书是顺理成章的事儿，许多人都是这样做的。读完了书，开了眼界，留下来安居乐业结婚生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毕竟那也是一个个在异国他乡打拼的励志故事。如果害怕有这一天，那当初就不应该送孩子出去。
更多的情况是，没有送孩子出国读书，仅仅是在国内读大学，然后为了谋生为了事业在不同于家乡的另外一座大城市里打拼，接着是恋爱，买房，结婚，安家，生子。每一步都需举若干家庭的洪荒之力才能战胜高房价的重压。
一旦孩子在城市里安顿下来，爸爸妈妈们的生活就需要发生大的变化了。成为随行军，补给队，后勤部长，义务保姆等等多重身份。跟随着孩子在陌生的城市里像候鸟一样生活，带孩子，做家务。这样的场景在我所在的城市广州，在我所居住的广州远郊的某大盘社区，比比皆是。天南海=北，口音混杂，有适应的，欢天喜地，广场舞照跳，孩子照带，精力旺盛兼有闲情逸致的还在小区周边开起了一片荒，像南泥湾一样，种着瓜果菜疏，丰衣足食还带马路对面地摊上销售换钱。有不适应的，在小区里形单影只，没有朋友，没人说话，孩子上了班，孙子上了幼儿园上了小学，就成了小区里多余的人。无所事事。
话说养老问题，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政府的口号是与时俱进，不断出新。有好事者将不同年代的标语口号截图出来放一块对比，颇有黑色幽默的味道。从“只生一个好，政府来养老”，到“只生一个好，政府帮养老”，到“养老不能靠政府”，到“推迟退休好，自己来养老”，到“以房养老，福享未来”，层层递进，逻辑缜密。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政府。中国老龄化以及深度老龄化的速度与程度早已超出了国人的想象。相关的数据一年一个样，真实可信，触目惊心。
出路在哪里？当然不是新闻中爸爸的“天问”那么无助，即使女儿回到身边，靠女儿一家能行吗？忍心吗？显然不行。现在，80后90后一代是以及他们的下一代，是这个星球上最孤独的一代。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叔表姑嫂，家庭伦理的缺失是先天的。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情感的宣泄是可以的，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们需要提早明了的是，你我的养老，要靠社会，要靠市场，要靠社区养老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的有机融合。除此，别无良策。可喜的是，政府近年来在养老领域持续发力，越来越精准。那位爸爸的担心，未来也许将不会成为一个问题吧。
环环有房2017-04-30 12:45: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