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博鳌地产论坛主题演讲政策篇 嘉宾深入解读

房地产门户房天下  2007-07-07 12:01

股市大起大落，房价却在稳步上涨。简单的非理性介入，并不能阻止房价“且调且涨”。以市场化手段加强调控，以住房保障体系建设强化扶助，这才是后调控时代结构性调控的真谛。如何理解后调控时代？将会有怎样的变化？面对房价高企、结构失衡、市场秩序混乱，政府这个“守夜人”应该担当什么角色……2007年7月6日-7月9日，地产精英聚首博鳌，关注后调控时代的价值演变，解读房地产调控政策，判断未来走势，催生中国地产界的“博鳌共识”。

搜房网对本次活动作全程报道。

【主持人】接下来我们进入另外一个主题演讲：政策篇—学者宏观政策解读。下面有请经济学家、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教授、中国经济研究教授徐滇庆先生演讲，他的演讲题目是房地产政策的出发点。

经济学家、中国经济研究教授 徐滇庆

【徐滇庆】女士们、先生们、上午好，荣幸有机会再次来到博鳌论坛，我记得2005年我是次来的，当时我讲了一些近来学的基本观点，顺便在这里讲一下，陈淮先生讲的经济学家是贬义的话。我曾经给网站写过一段话：只要有日月星辰就需要天然学家，只要有市场的供给就需要经济学家。不管经济学家做得是否好，需要有一批真知灼见，认真严肃的经济学家，经常参加这样的会议，对于学者来说，本身也是一种挑战，2005年我来到博鳌论坛，我曾经讲过房地产的供给需求的相应关系，我记得还有一些人提了很多的问题。

【徐滇庆】当时，我想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回去写本书，回去后也是因为博鳌论坛的形式，花了一些时间，搜集了2005年全关于房地产的论文，将理论和案例纳入这本书，现在可以高兴的告诉大，这本书已经出来了题目《房价与泡沫经济》，介绍了从本科到研究生、硕士甚至博士的内容都有，大家可以看一下，99%的内容都是我介绍别人先进的经验和知识，希望对我们的房地产研究和房地产市场秩序的建立起到帮助的作用。
今天，因为只有15，所以按照幻灯片来讲就来不及了。我简单的讲一下，希望主持人提醒我，如果时间到了，我就停止。

【徐滇庆】我要讲的题目是房地产政策的出发点，现在大都说，房地产市场混乱，混乱的原因是什么。刨根问底，我就发现，我们的政策本身目标就不明确。而且政策是漂移不定，从1998年开始有新的规定，2004年又有新的规定，2005年“国八条”，2006年“国六条”，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比我更头痛，最近到了2007年的6月份又出现了一个新政策，我们现在要有住房供应体系，是要商品房、限价房、经济适用房和廉租房四个层面，思想是给高收入家庭提供商品房，中等收入家庭提供限价房，对中低收入家庭提供经济适用房，对低收入家庭提供廉租房，构成完整的住房供应体系。

【徐滇庆】从表面上来看，这个设计是很好的，各得其所。但实际上这个政策有三大缺陷，而且在理论上是错误的，在实践上也是行不通的。

【徐滇庆】，没有从产权意义上界定住房的性质。

【徐滇庆】第二，没有规定如何划分如何购买限价房、经济适用房和廉租房的界限，我们知道没有边界就没有政策，这种住房体系的弱点在于无法划分边界。

【徐滇庆】第三，没有弄清政府在房地产市场上应当起的作用，角色混淆。

【徐滇庆】限价房目的无非是将房地产商的一部分利润转让给购房者，但是实际上是做不到的，原因就在于理论上已经告诉我们，住房问题上信息不对称，限价房限不了户型、朝向等规格，这种复杂的非标准化的住宅体系，在这种博弈中，吃亏的一定是购房者，而质量的问题，不是限价可以限制得住的，所以限价房出台后，没有得到好的反应，老百姓说，有限的限价房地理位置不好，朝向不好，价格还不，看起来限价房很难走得远。

【徐滇庆】经济适用房的问题就在于产权界定不明，所以就必然导致在分配环节上缺乏可行性，值到现在，经济适用房从国家政策的主题位置70%降到30%、10%，现在还不到5%，这说明经济适用房的前途不乐观，本意是好的，但是理论没有研究透，主要的问题是分配环节无法做到有限的政策区分。

【徐滇庆】6月7日出台新的政策，对申请人的收入、家庭资产和面积做出详细的界定，家庭资产的区分是困难的，而且涉及到大量的隐私，在法律上是不支持这样做的，弄不清楚资产，对家庭的情况的定义是不明确的，下面的规定必须是本市户口5年，年满18岁等等。制定政策的人就知道这其中有很多的信息是无法识别的，所以就规定了复杂的三级审核，二级公示的管理制度，结果上的事情一旦搞成反繁琐就离死亡就差不多了，为什么经济适用房要这么复杂，问题在于这其中有大量的产权转移。现在北京市一个经济适用房的房号可以卖到10—15万元，而且在短信上公开出售，这说明了很大的问题，政府应该管什么，政府应该维护市场竞争秩序，照顾缺乏竞争力的弱势群体。

【徐滇庆】国民的财富分配有三个层次。

【徐滇庆】一、通过市场竞争实现多劳多得。

【徐滇庆】二、通过税收和政府的转移支付帮助弱势群体，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在医疗、、住房方面实行有效的转移支付。
在个层次上我们需要解决的是效率的问题，多劳多得，第二、第三个层次是增进社会公平，我们必须要搞清楚政府应该做什么，政府应该在竞争方面规范市场竞争秩序，制定有效的规则，当好裁判，而在扶助弱势群体上责无旁贷要伸出援助之手照顾弱势群体，我们现在应该区分谁是弱势群体，谁应该照顾，现在在文件之中，都提政府要帮助解决中低收入家庭解决住房的问题，现在看起来，房地产市场混乱的根源大概就在这里

【徐滇庆】什么是中低收入，中等收入是什么意思？首先，我们要搞清楚，中低收入家庭的定义，上有各种各样的定义，但是没有一个规则的，什么是高收入、中收入、低收入，说不清楚的。
说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说，而且规定的界限也是无效的，因为市场太复杂了，北京、上海一个规则，甘肃、宁夏又一个规则，怎么做？

【徐滇庆】所以，经济学理论告诉我们，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试图补贴中等收入，补贴中等收入就等于是货币增发，每个人都给10万元，好不好，结果必定是造成恶性通货膨胀，如果做不到对中等收入发放补贴，能不能只照顾一部分人，什么原则，现在很清楚，没有原则，最后出来的就是两个东西。

【徐滇庆】一个是腐败，一个是“黑社会”。经济适用房将我们的政策引向“黑金社会”，没有理论支持的就千万不要做，所以我们应当将房地产政策中中低收入当中的“中”字扣除掉。下面就要桥归桥，路归路，保护收入的群体，照顾最穷的人，分两大类，类是商品房，政府有责任规范商品房的竞争责任，给民众提供各种各样的选择，我反对限房价，我支持限户型，限户型就是提供多种选择，并且考虑不同群体的需求，这项工作要继续做，最重要的是雪中送炭，照顾最穷的穷人，应当从社会最底层的穷人开始，不要试图划分高、中低收入，从最穷的2.5%算起来，照顾他们，有钱了再照顾5%，之后是7.5%和10%，各个地方从底开始做，就解决了政策的可行性的问题，一定要将照顾穷人的工作做好，千万不要挂羊头卖狗肉，打着照顾中低家庭的需求，将很多的资源送给不应该照顾的群体，据统计部门说，有些地方，国土资源批出去的经济适用房的土地，有2/3没有上市，给了各级政府团购拿走了，这就是严重的错误，国有资产怎么能不明不白的转移给公务员呢？应该由法律界定，并纳入市场竞争的规则。

【徐滇庆】所以，不能轻易转移产权，制定政策的时候，根据产权的性质分成两大类，一类由产权转移的交给市场，一类是没有产权的廉租房要建立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照顾最穷的穷人，他们通过社会保障体系拿到社会保障福利金从而支付廉租房的费用。这就是说最穷的人可以不拿一分钱得到住房，但是住房的条件也比较差，相信富人也不会去争取廉租房。

【徐滇庆】我们要将政府的作用明确规定好，真正的起到政府在商品房方面规范市场竞争，做好裁判的工作。在照顾穷人方面，义无反顾的担负起责任，帮助最穷的穷人，解决他们住房的问题，这样就可以逐步的建立一套有效的住房供应体系，这是我的报告，谢谢大家。

【主持人】谢谢徐先生的演讲，接着有请经济学家、教授，前国资委研究宏观战略部部长赵晓先生演讲，他的演讲题目是重新深市中国房地产的形势与制度。

【赵晓】不知道在座有多少人购得上陈淮教授说的博士水平的，否则就没有资格在鳌论坛房地产论坛上发言，我自认为我没有发言资格，但是我认为也不是这样的，老实说以我对20年经济学的关注，我还没有看到哪一个人说的观点是完全正确的，有的观点是正确的，所以我认为水平问题不是很重要，但是有一个问题很重要，就是真诚，巴拉图讲过一句话，我爱我的老师，我更爱真理，如果每一个人不要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

【赵晓】不要认为自己说的话永远是正确的，喜欢用更多的错误来掩盖已经犯下的错误，这就很麻烦了，但是如果我们发现一些判断是错误的，有更正确的事实，或者更正确的判断出来，我们能够去听取和接受，能够重新审视，我觉得这就很不错了，所以今天我这里边讨论的话题就是重新审视中国房地产发展的形势与制度。

经济学家、教授 赵晓

【赵晓】我想讲几个问题，我们知道目前的房地产界已经形成了一些主流性的观点，但是我觉得有必要进行重新的考核，我想审视的点就是房地产的形势究竟是怎么的，我们经常看到的说法，房地产他的已经过多，所以房地产过热等等有很多的说法，但其实我们发现仔细的研究一下，发现中国经济的确和很多比较小型的经济是不太一样的，比如说台湾的经济和香港的经济，他们基本上增长20年左右就差不多了，然后再往前就是出现了泡沫等等，中国的经济是不同的，已经增长了26年，有人说2008年就出现了拐点，奥运会通常是国家经济由盛转衰的拐点，中国的经济不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做了判断，中国尽管搞了20多年的工业化，很多的产品也销往全以及欧美的市场。

【赵晓】实际上在价值链条上，尤其是轻工部分，中国才开始发展，2006年中国的汽车才出现了净出口，中国的汽车产业可能会重复家电产业走的路，中国的工业化充其量只完成了50%的竞争。

【赵晓】中国的城市化刚刚完成了40%，这是从城市人口的转变来说的，如果从更深刻的角度来说，例如城市化的质量，城市化的各个层面，例如经济的城市化，我国的城市化充其量只完成了40%。

【赵晓】中国从2006年城市中的人均面积是8.5平方米，发达国家的平均面积是30平方米，我们只走完了30%的进程，中国房地产的发展，充其量也就是完成了1/3，所以很难说我们目前是过热还是到头了。

【赵晓】如果要展开来说，就有很多的说法，就要结合中国的人口和国力来说，因为时间的关系不展开说。

【赵晓】房地产的这几年太高了，是导致国家经济过热的根源。是否合理要看，还要看是否引起了物价的上升，目前国家的物价水平是相当稳定的。从2004年8月份达到了点，目前来说是比较稳定的。从来看，我国的总体是很高的，刚才跟聂会长探讨过，例如工业企业的利润回报，占增加值的比重以及净资产的都是很高的，从1999年到现在都是上升的，房地产的要比普通的工业还要高，净资产的可以达到90%以上，这才是高的根源，当然我们可以不采取这种方式，我们认为国内的太高了，我们就到国外，到国外的道路并不会很顺利，我们知道全价值和率的地方就是中国，有一个国外的房地产信托基金跟我说，为什么到中国来，他说在美国的不到5%，新加坡是10%，中国大陆从来不低于15%，我们发现中国是全率的，如果舍弃的高低，将很多的钱放到国外是不对的。率就会低于国内，也面临人民币的风险，要在国外找至少要8%才可以，要找到这样的地方是困难的。

【赵晓】房价高的主要原因是“人太坏”了，还是“钱太多”了。哄抬房价和地方政府造成的，这些原因都存在的，关键还是旺盛的供给。

【赵晓】2001年以来主要是房价上升，2006年股票的价格迅速的上升，例如上证指数上涨达到了130%，今年也上升了一倍左右。房价高的一个大背景：外汇流入导致的流动性过剩。

【赵晓】外汇储备在过去几年经历了大幅度的上涨，我们知道从2003年以来，中国的宏观经济数据，我们发现增长最快的，就是外汇储备的增长，没有一个宏观经济数字比外汇储备还要快，从2003年的4000亿美金到今年年底12000亿美金，我们上涨了3倍，背景就是伴随着人民币的，包括2005年我们作出了人民币逐渐的策略，这样有很多的资金流入到中国内地，我们就解释货币量无论是M1还是M2的增量是绝大部分的，到2006年底，我们的货币量M1加上M2达到了30万亿元，三年内流入的外汇储备超过了8000亿人民币，这就可以解释货币发行的问题。

【赵晓】这些资金流入并不会趴在原地，会流入最快的领域，就是非贸易体系，例如房地产和股市。以前股市不好，就先到房地产，到了房地产领域后，导致一个效应，导致国内一些人的恐慌，因为人民币只是一个表面的现象，人民币对国内国外的资产，导致大量的外汇流入，使得国内的人民币处于国内的资产是贬值的过程。三年前本来在北京可以购买一套房屋，现在只能购买半套房屋，再过几年就只可以购买一个客厅和阳台，这就意味着你的资产像冰棍一样溶化，这就是外面的钱大量的流入，追求有限的非贸易品，导致国内已有资金的紧张，国内的钱也是多的，我们的居民储蓄占到今年GDP的60%左右。

【赵晓】这么多的钱过去叫做“笼中老虎”，就是我们有很多的资金放在银行，如果这些钱出来购买东西物价就上升，这些钱没有购买东西，而是购买资产，开始是购买资产，导致房价上升，现在是购买股票，导致股市上升。我们计算过外汇储备的增长跟股价的波动，发现两者是高度相关的。

【赵晓】我们也计算了房地产的指数的相关性，从这个角度很自然的引申出了一个问题，买房、租房何者更理性，过去倡导大家租房，购买房屋是非理性的，也不鼓励大家进行二手房的买卖，在前一阶段提出全民炒股是非理性的，根据前面的进程，如果居民要保证自己的资产不缩水，的办法就是买房和炒股。

【赵晓】事实上人民币的还没有完全开始，因为人民币只是对美元，例如对欧元、英镑等主要的货币没有还下降，实际上人民币还没有经历真正的就导致了现在的结果。我们看其他的国家，他们在汇率和本币和低通胀的情况，只能说我们的进程只是刚刚开始的。

【赵晓】政府反周期调控是否是天经地义，过去说房价上涨和股价上涨得出自然的反应是，政府要调控。调控后问题在于，经济有“基本趋势”。2004年诺贝尔的得主基德兰德提出了真实的商业周期的观点，他们认为经济周期本身是结构调整的过程，经济周期在很大程度表现为基本趋本身的波动，而不是经济基本趋势的波动，因而是有效的，不存在市场失灵。

【赵晓】这个干预很重要的就是必须考虑到成本和，因此简单的反周期思想可能忽略于经济结构调整的要求，没有调控的成本和。

【赵晓】最后讲一下二手房的情况，二手房的税收政策并没有达到政府调控的效果，起到的效果只是增加了政府的税收，减少了交易量，同时助长了房价，这是我们对北京海淀区的调查。

【赵晓】还有就是中国的土地，现在不允许农民的小产权房进入市场。我们认为这些问题可能是今天房地产调控最需要做的事情，2006年前的问题是政府做政府的事情，房地产做房地产的事情，今后应该向土地的制度走，同时放松对房价的管制。

【主持人】谢谢赵晓先生的演讲，最后有请经济学家、房地产，建设部委员会委员房地产研究主任、教授董藩先生演讲，他的演讲题目是不要把感冒治成肺心病-关于当前房地产宏观调控的看法。

【董藩】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会给我一个与业内交流的机会。我又有很久没有公开谈个人对房地产宏观调控的看法了，原因在于房地产问题已经被彻底政治化、道德化，已经失去了交流的基础，更是难以达到交流的目的。想当年刘晓庆说：“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个名女人难上加难。”现在我自己的体会是：做人难，做教授更难，做个房地产教授难上加难。我不知道在座的其他教授的体会，反正我自己经常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当我说话的时候，我力求根据学理和客观实际表达看法，很多人骂我。有一次我说公布商品房成本涉嫌违法，网

【董藩】转载我的观点后有五、六千条留言骂我。我不说话的时候，也有人骂我。前不久有人在我博客上留言：不搞房地产的人在胡说，你搞房地产的却不说话，国家养你这样的教授有什么用？房地产教授不说话，不如回家卖丝袜！所以，我现在搞房地产搞得郁闷。前些天我在讲课时还说：我现在是嘴里发苦，心里发堵，比寡妇守寡还痛苦！现在，敢说话的就剩下任志强先生了，几天一篇文章，认真地研究，大胆地表达。有一次我登录他的博客，看到有人留言：“强哥，你真的好强！”我十分感慨：学界这么大的天地，学者们都被骂跑了，剩下一个原本不是学者的任志强在空荡荡的田野里，吭哧吭哧、挥汗如雨，不知疲倦地干着。

【董藩】有人跟我说，政府在调控房地产市场，你们搞房地产的不要说话，别往枪口上撞。但是，搞房地产的都不说话就是好事吗？现在想想不是！真正搞房地产的学者不说话，可能一些错误的观点就没有了对手，会肆无忌惮地传播、泛滥，这样就会形成社会性的错误共识，既影响老百姓的情绪，也会误导国家高层的决策；开发商不说话也不行。过去我曾经劝开发商锦衣夜行，穿着绫罗绸缎晚上出来，白天不要出来，但总不说话也不行啊！开发商是调控的对象，大家都不说话政府就掌握不好调控的力度，尤其是一些措施，象刀子一样落到大家身上，大家都咬牙不说话，政府就不知道你疼不疼，对市场机制有没有伤害。

房地产、房地产研究主任 董藩

【董藩】我个人一直认为，房地产宏观调控是一个并不复杂的问题，就像对付一场小小的感冒一样，只要对病因判断正确，采取了科学的药方，药到病除不是难事。但是，我们发现，小感冒被治成了复杂的“肺心病”。对医学有了解的就会知道：在慢性支气管炎或哮喘并发肺气肿以后，日久不愈，累及心脏，就形成肺心病。肺心病由于肺脏和心脏同时发生病变，治疗难度大，据说治疗肺脏影响心脏，治疗心脏又影响肺脏，即使能治好，病程也比较长。现在的房地产业调控就与此很相似：不压房价，舆论不干，强压房价，市场不干；不压房价，影响稳定；强压房价，影响就业和政府收入；压少了老百姓不答应，压大了国民经济会波动，许多人将失业。

【董藩】房地产调控的“肺心病”情况的出现，源于一系列错误判断、错误认识、错误调控措施的出现。过去我写过一些批评文章，但都比较委婉，不敢直抒胸臆。刚才说了，当房地产教授难，我们敢批评谁啊——批评有关政府部门，担心岗位难保；批评不遵纪守法的开发商，担心性命不保；批评学术同行乱说话，担心关系难搞；批评消费者，担心骂声增加、支持减少；批评自己吧，我过去说的都对，是自寻烦恼。但今天我再斗胆谈谈个人看法，可能又有些批评，但不管对不对，大家一起讨论吧！

【董藩】比如说房地产宏观调控的思路问题。我一直认为，调控的出发点是对的，但思路是错的。首先，如果不把房地产市场与住房保障分开，永远搞不好调控。在住房问题上，一定要市场的归市场，政府的归政府。不要认为房价不上升或者降了，大家就都能买得起住房了，就像一万块钱的钻戒，将价格拦腰斩断，与大多数民工还是没有关系。有人认为房价不上升或者降了，政府就基本不用管低收入者的住房问题了，这是大错特错的。只要是搞市场经济，就一定存在贫富差距，就有穷人，而房价常规情况下就是随着GDP和人均可支配收入上涨，而且多数情况下要高于这两个指标的增长速度。其次，在房地产市场这一块，非要调控房价的话，只有三条路可走：要么明显增加供应，要么强压需求，要么适当增加供应与适当抑制需求，就是两边一起动。但这几年的思路基本上是压、压信贷、严格控制规模，正好搞反了，这样房价怎么能不上涨呢？

【董藩】我总结过，导致房地产宏观调控思路错误的原因至少有五个方面。但最关键的是我们搞错了空置面积的含义，而且弄错了空置率的公式及其含义。空置面积在统计上本来的含义是开发商手中竣工验收后即将上市的面积和正在流通的面积，但几乎全社会都把它当作了“卖不掉的面积”、“市场消化不了的面积”、“过剩的面积”。有关部门忘记了自己规定的空置面积的含义，搞错了空置率的公式，不断向社会发布“房地产出现了潜在过剩风险”等类似警告，并严重误导了政府的决策。其实，按照科学公式计算的空置率我们只相当于香港的三、四分之一甚至七、八分之一，市场供求关系多么紧张啊！现在的空置面积也就是即将上市或正在卖的面积约有1.2亿平方米，放到660个城市以及下属的4万个自然镇和镇，平均每个城市及其下属的60多个镇只有1600多套房子可卖，只相当于一个中档楼盘。市场多紧张啊！现在许多大城市买房子得求人，要在开发公司或者政府主管部门有很硬的关系才能买到房子。为了解决关系户要求，开发商只好晚上偷着卖房子。有的楼盘开盘几天就卖光了。现在多亏股市吸纳了大量资金，如果股市调整，房地产价格上涨的压力将大。谁对今天的局面负责？谁对明天的结果负责？
有的人表现出一种能负责的英雄气概——比如说，有的市长宣传：“住房问题已经不单纯是一个经济问题、社会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更有的城市在讨论房地产问题时甚至把整个房地产市场的问题当作一个政治问题。房地产问题，除了因涉及居住人权的住房保障体系的建设外，其余基本都还是经济问题，经济问题就要按照经济思路解决。如果把这些经济问题都看作政治问题，采用一些政治措施或者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方式，而不是增加供应或者抑制需求，能解决问题吗？如果我们把房地产问题泛政治化，在现行体制下，就会导致大量信息失真，欺上瞒下，弄虚作假，愚弄高层，强压企业，这样的事情已经出现了。江苏有两个城市，好像对、对全社会很负责，开始强行公布商品房成本，强行规定开发利润，这种计划经济的做法不但达不到目的，而且是在自掘坟墓，因为限制利润不但会导致以次充好、虚增成本等问题，还会导致大量资金流出房地产业、流向外地，供求关系更紧张，房价上涨压力更大。欧洲国家“二战”后就有过类似的房价管制悲剧，最后经济学家总结出来的教训是：要摧毁一座城市，除了战争，的方式就是管制房价。我敢打赌：如果江苏这两个城市严格限定开发利润，不出三年，经济出现问题；不出五年，将出现明显的衰退迹象。

【董藩】房价管住不涨了，就没有问题了吗？不会，更难办的问题可能出现——以中国目前的状况，户籍制度对人口流动所起的作用已经不大，而且利用户籍制度阻拦人口流动是侵犯人权的。这样，房价就成为合法、有效调控城市人口规模的，当这个失效后，将有大量人口涌进大城市、特大城市，大城市病将全面爆发。中国一些特大城市居住生活质量很差，时间成本、通行成本高，社会治安也有问题，已经严重影响了居民的身心健康。前不久我在大街上听到两个年轻人互相吹牛，语言不雅，但很值得思考：一个说，北京人太多了，听说有个女的在里被挤得流产了；另一个说，上海人更多，听说有个女的在里被挤得怀孕了！如果北京、上海房价较长时间不涨甚至下跌，人口总量很快会奔着两千万、三千万冲去，交通怎样解决？煤气、自来水怎样解决？北京的交通已经处在“半身不遂”状态，我不敢想像未来它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是说房价该涨不该涨，而是说这背后里的问题很复杂，我们的认识还很肤浅。

【董藩】不光地方政府有毛病，有些部委也有问题。例如，在“国十五条”中，建设部出的一张牌是“积极发展住房二级市场和房屋租赁市场。引导居民通过换购、租赁等方式，合理改善居住条件，多渠道增加中低价位、中小套型住房供应。”而税务总局出的牌则是“从２００６年６月１日起，对购买住房不足５年转手交易的，销售时按其取得的售房收入全额征收营业税；……个人购买非普通住房超过５年（含５年）转手交易的，销售时按其售房收入减去购买房屋的价款后的差额征收营业税。”显然，这两项措施的作用是完全对立的。又如，建设部强调要逐步取消毛胚房，直接向消费者提供全装修住房，规范装修市场，促使住宅装修生产从无序走向有序，并避免二次装修造成的破坏结构、浪费和扰民等现象，国税总局则发布通知，规定购买精装修房，契税应按照合同总价计算，装修费不能排除在外，那谁还愿意买精装修房子呢？这两年国家的税收的确在不断增加，但国税总局总是搬起石头砸建设部的脚，也砸政府的脚。其他部委也有类似倾向。

【董藩】应该说这些年来我们的政治民主建设有很大的成绩，在基于稳定的前提下，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允许我们表达不同的看法，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的民族文化虽然也有一些不少优点，但也有一些明显的缺陷。比如，许多人自己向往财富，但对他人怀有强烈的仇富心理，所以在他们眼里开发商已经没有几个好人，开发商于是都变成了“过街老鼠”。前些时间我在昆明，一位开发商对我们说：刚看到一项社会声誉，开发商倒数第四，倒数第三是妓女。大家都直担心下一次排不过妓女。有的消费者买房时，贷不到款就骂娘，贷到款后也骂娘，说银行把他变成“房奴”了，他不说没有贷款他就没有房住。现在有大约95%的家庭拥有自己的房产或仍住着公房，媒体总是说70~80%的家庭买不起房子。还有的人发起了“不买房运动，或者非要自己组织起来建房子。这些都是不理性的想法，消费者非要这么做，结果就是：房价疯了，这些消费者也疯了！总有人说房地产业要挟了这个要挟了那个，我认为现在是舆论要挟了政府，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不当措施出台。

【董藩】好了，说了这么多，思想一句话，就是我一年半前写的文章的题目：到了该彻底反思这次宏观调控的时刻了！